我不想将它们搬到家里去
我书房中的书都是贵族,而它们是贫下中农
贫下中农固然也是人,但与贵族同处一室,两厢就不美气
我之所以一直藏着它们,是我坚信我不会对任何一本书始乱终弃
当一个藏书家在《旧书信息报》等报纸上宣称将剔除旧藏时,我有理由怀疑他对书籍的势利态度——电视上常常采访某些官员,他们的身后是山呼海啸一样的巨著,如《领导艺术》、《官场大全》等等,书架越整齐如砖厂,我就越怀疑对方的文化成份
是的,只有文盲才码那么厚的书壮胆
如今闲来欣赏它还是挺有趣的
二条虫,一大一小,一样的褐灰色、腥红脚,头顶有二根羽毛状触须,嘴像蜻蜓嘴,吃起叶子来左右摇晃,像饿馋的人卷舔碗沿,“刷刷刷”,似乎带着声响,专心致志从不东张西望
我故意拿几根枯草撩拨它们
瘦小的那只,似公,顶着羽须,转着身子,露出红肚皮奋力反抗,我担心它会从叶片上摔下,可它后几条腿粘得牢牢的,好像成为叶片的一部分;肥胖的那只,如母,撩它时,刚开始还竖起触须抵抗一二下,见没什么效果,只知整个身子往后退缩
我看了实在不忍心,静静地离开
又见老屋有一支有关老屋的歌,在心里打了很久、很久的漩涡,一直没有唱出来
今年春节,我终于在侄儿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老屋
天!这是那栋我熟悉的亲切的热闹的、生我长我、陪伴了我十八年的老屋么?怎么这般的低矮?我童年、少年眼中那高大、气派的大斗门哪里去了?那142020-12【原创】
综观我的一生,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,命途坎坷,风浪甚多
不求荣华富贵,不求功名利禄,说不上“心底无私品自高”,也能为而不争,但求平稳一生
自幼小就业于钱庄,此后一直工作于金融界
退休后又连续受返䀻24年
屈指计算在金融界工作了72个年头,工作如此稳定,亦足以自慰矣!
少年时不解离愁,更不知回家的滋味,只能在故事中让自己的心一次次潮起潮落
曾经看过一篇小说,一位女知青在插队时带着一支竹笛,常常在黄昏时,带着村里的那个小孩坐在草原上,对着空荡荡的天地吹她最心爱的《牧歌》,吹得满眼泪水
那个小孩和她学吹笛,可总是掌握不好自己的口型,她自己也无法说清楚
后来,她返城了,那个小孩也上了大学
许多年后那小孩收到了她的一封信,信中说:我想明白了,吹笛时的口型跟我们说“回家”的“回”差不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