熏猪忙了两天,就到了年二十八九
父亲忙着购年货、打糯米糍粑,团年糍粑尊称糍公
每块糍公上盖有醮染红素印成的“满堂红”四方章
一个糍公、两个猪油饼曾是极像样的拜年礼品
母亲则杀鸡宰鸭,除夕夜打了爆竹后、正月有好几天不能杀生,因为生畜也要团年
和邹川跨进了这栋教学楼有点历史了,木板的走廊吱吱悠悠的响,像鬼屋一般摄人心魄
仿佛一时间尿要奔涌而出似的,我和川大跑起来,把这种晃荡的声音踩得七零八碎,把值班的老头吓了一跳
还算顺利,从厕耳出来都轻松了,没有刚才的那些急躁,我又有种再睹芳容的企图,我请川把他所说的蚊子给叫出来,把书包里仅剩的一本书送给她
川有点退缩,但也没有扫我的兴,他坚决的说了声说,就去找公用电话
时间有限,我们用跑来争取点多看蚊子一眼的机会
风里的雨丝搅拌出呼呼的声间,把淡淡的晾意灌进我们的脖胫,拂上我们的脸皮
逆风而行,悲悲壮壮哉见美女
鱼一样下火车
南京站正在修建,出站的感觉像是遇见水
我怀疑自己落入了二三十年代的片子
到处是人,是掘出的泥土
到处是“一日游”
拉客的人脸皮比明城墙厚,得缠你好几百米
没有人接站
南京没有朋友
唯一记得的是韩东,却无法联系
西站应该是下关,发生过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事件
闷热
不知所行
索性上了公交车
游1
去中山陵
关于这世界我能谈些什么?多年以前我以为我能谈点什么,现在我发现我其实什么也谈不了
这多少有点让人感到气馁,但不会在很长的时间之内左右我的情绪,我是一个健忘的人,靠它我打发了许多漫长而孤寂的时光,我还将把它当着我继续安身立命的最锐利的武器
也许它不会为我带来些什么,就像它从来不曾为我带来过什么一样,但我依然要靠它继续活下去,继续吃饭,继续睡觉,继续呼吸,继续哀声叹气,继续愁眉苦脸,继续花开花落,继续云卷云舒,继续朝朝暮暮、风风雨雨……继续观望一切然后又开始漫长的遗忘之旅
我这样说也许有点玄,我的意思是我从来就没有好好的豪气干云意气风发过一回,与此直接关联的是我从来就没有好好的活一回
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黑夜中穿行
黄土高原上,陕西关中西北部地区的麦客,在关中麦子成熟时,大量涌入关中受雇割麦
这种情景,据说已延续了三四百年的历史
有意思的是“麦客”这个名字,会叫我们联想起“侠客”、“黑客”来,挟裹着一股子豪爽的江湖气
麦客们在某种意义上,确实也像行走江湖的艺人,不过出卖的是力气罢了
他们随身携带着几件换洗旧衣,还有炒面干粮,镰刀是工作的利器
他们行走在田间山道上,风餐露宿,像迁徙的候鸟,个中辛酸滋味,谁能体会?二十世纪九十年代,联合收割机介入了麦客的行列,机械化的抢占,并没有赶走手工的麦客
他们的战场是收割机派不上用场的山坡地叉,边边角角
已故摄影家侯登科,跟踪拍摄了麦客的生活历程,视角朴素沉重,溶入了悲悯情怀
有一幅照片,画面上的麦客是个中年汉子,额上是刀刻剑凿的皱纹,他穿着破旧的衣衫,汗流满面
他正搭着一条腿,拿镰刀用力勾起一抱焦干的麦子
看着他,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他的神情专注——专注得发“木”,这“木”是过度的劳累所造成
在这里,不需要任何思维想象,也没有丝毫的诗意,太阳的光芒,毒且辣,实实在在地灸烤大地
这儿需要的只是体力和耐力,麦客们也只有这两样东西